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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8.大佬不要脸
    姜宓在姜家住下来后, 她反而乖巧极了,也安静极了, 半点都不折腾人。

    基本姜姝嬅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不然就是乖乖坐在门槛边, 不出月华院, 也不到处乱跑。

    瑟虹服侍她, 也觉得很省心。

    听话又软乎,真真让人心疼。

    没住几天,大嫂古氏待姜宓的态度就冷了。

    好在古氏并不常往姜姝嬅的月华院来,除却大家伙一并用膳之时, 姜宓也见不到古氏。

    不过对姜清远膝下的孩子,姜宓倒是颇为喜欢。

    两孩子是双生子,还差一些才满周岁, 不曾断奶, 平素找了个奶娘帮着看顾。

    姜宓虽是喜欢, 但古氏看的紧, 她也逗弄不了几回。

    至于姜家老二姜明志,最近一直不曾归家。

    姜明志是姜家幺子, 都是及冠的人了,也不找点正事来干,整日游手好闲斗鸡走狗的,很是不像话。

    姜家没人提及,姜宓也像是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似的。

    至于姜清远老母, 整日都在小佛堂里,这一两月正是吃斋礼佛的时候,姜宓去了没见到人。

    这日,初冬暖阳尚好,姜姝嬅携姜宓一道出门采买绣线。

    姊妹两人梳着一样的发髻,穿着样式相同,但颜色不同的斜襟襦裙,走在大街上,倒别是美景。

    姜姝嬅选了绣线,低头问姜宓喜好。

    她准备给姊姊缝一件贴身小衣,当然是要挑姜宓喜欢的颜色。

    绣房伙计拿了一种染金的绣线,迎着日光给姜姝嬅看。

    姜姝嬅看的入神,待回头,才发现姜宓竟是不见了。

    她表情一慌,抓着店里其他人问:“看到我姊姊没有?”

    两姊妹出门,为了方便,都不曾带婢女。

    姜姝嬅跑出绣房,冬阳刺眼,大街上人来人往,哪里有姜宓的身影。

    她心下发沉,止不住的寒意涌上胸腔。

    她把姊姊给弄丢了?!

    姜姝嬅咬牙,想也不想,提起裙摆就往姜清远值当的城门跑。

    城西的西市,三教九流之所,什么都能在这里买到,什么人也都能在这里见到。

    挽着回心髻,斜插简单的赤金扁钗,姜宓手里还捏着又红又甜的糖葫芦。

    她一边咬着糖葫芦,面腮鼓鼓的,还动来动去,甚是可爱。

    “二哥,糖葫芦真好吃。”姜宓对边上一圆领窄袖长袍的青年含糊不清的道。

    青年长眉飞扬,五官同姜清远有三分相似。

    他挑眉,似笑非笑:“还想吃什么?二哥今天请你。”

    姜宓眸子一亮,软萌的像窝着一把青草,就甚是满足的小兔子。

    “二锅,我要两指葫芦糖葫芦。”她比着细直的手指头,一脸高兴的说。

    姜明志豪气的大手一挥:“买!”

    随后,姜宓便啃着一根糖葫芦,另一只手还捏着第二根。

    她跟着姜明志走,亦步亦趋,哒哒的像条粘人的小尾巴。

    姜明志带她逛了圈,忽的意味不明的问:“大妹妹,你是真的忘了商家的事还是假的?”

    姜宓一脸茫然,黑白分明的柳叶眸巴巴地望着他。

    姜明志凑到她耳边说:“没关系,现在没外人,你跟二哥说实话。”

    姜宓舔了舔沾了糖的唇珠,懵懂问:“二哥,你要阿宓说什么?阿宓不懂呀。”

    姜明志眯眼,定定看了她好一会。

    姜宓还在专心致志地啃糖葫芦,她吃的挑嘴,边啃边转竹签,将红山楂包裹的糖衣给啃掉,至于山楂带酸的肉,她却是不吃的。

    一根糖葫芦啃下来,她就吃糖衣了。

    姜明志笑了起来:“走,二哥带你去见个人。”

    姜宓像没听到一般,任由姜明志拽着走。

    两人一路走过西市,最后在条僻静的小巷子里停下脚步。

    姜明志朝里头一全身拢在黑斗篷的人喊道:“喂,谷卿闵,阿宓我带来了。”

    那人转过身来,眼眸黑沉,面容沧桑,甚至他的左脸上,还有一道伤疤。

    他一眼就锁在姜宓身上,周遭的一切似乎在这刻都成了虚无。

    他满心满眼,都只有姜宓!

    姜宓啃着第二根糖葫芦,躲在姜明志身后,探头看了谷卿闵一眼,又锁了回去。

    姜明志双手环胸:“银子呢?”

    谷卿闵从怀里摸出钱袋子,掂了掂,随后隔空扔给姜明志。

    姜明志一把接住,顿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谷卿闵道:“一个时辰后,你再来接阿宓。”

    姜明志回头看姜宓,又斜眼瞥谷卿闵,表情不善的道:“一个时辰,我大妹妹要掉一根头发丝,我唯你是问。”

    谷卿闵笑道:“我和阿宓青梅竹马,你还信不过么?”

    姜明志热切起来,他搓了搓手跟姜宓说:“大妹妹,你陪谷卿闵一个时辰,二哥再去赌一把斗鸡就来接你好不?”

    姜宓慌了,她怯怯的都快哭了:“二哥,你不要丢下宓宓,宓宓害怕。”

    姜明志安抚她:“没事,谷卿闵要是欺负你,回头二哥帮你揍他。”

    话罢,他将姜宓从身后推出来,迫不及待地溜脚就跑。

    姜宓这下真哭了,薄薄水雾浮在睫毛,她抬脚就要去追:“二哥……”

    “阿宓!”谷卿闵上前几步,将人拦住,并逐渐逼至墙角。

    姜宓紧紧捏着啃一半的糖葫芦,小脸白的吓人。

    此时没有外人,谷卿闵脸上适才露出不加掩饰的痴缠来。

    他低头,哑着嗓音道:“阿宓,我后悔了。”

    “我不该那么对你,你死了,我才明白,一辈子太漫长,而我最心悦的人依然是你。”他口吻低沉,夹杂着无比的痛苦和悔恨,眼底的猩色可怖,像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厉鬼。

    姜宓被吓坏了,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

    谷卿闵握紧拳头:“阿宓,再给我个机会弥补好不好?我这辈子除了你,谁都不娶,什么权势地位,我都可以不要,只要你愿意原谅我。”

    姜宓小声啜泣起来:“你……你走开宓宓不好欺负的……大哥二哥会打你……”

    谷卿闵表情愕然,刚才他就隐隐觉得姜宓不大对劲,此时听她言语犹如稚子。

    “阿宓,我是谷卿闵,你当真不记得了?”谷卿闵捏着她手腕问。

    姜宓拼命往墙后靠,哭唧唧的说:“宓宓不认识你,宓宓要回家。”

    想起此前听到的传闻,谷卿闵心脏狂跳。

    若是姜宓当真不记得了,是不是那么连同他曾经的背叛和利用,也一并忘的干干净净?

    所以,他完全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弥补上辈子的过错,这辈子重新有个好的开始?

    谷卿闵心脏跳动的太厉害,好似要蹦出胸膛。

    他与三日前,风邪入体,受了凉,等病愈后,就突然想起了前世今生。

    不作多谋划,他赶紧就来找姜宓。

    老天爷让他苟且偷生两辈子,又恰逢姜宓忘却前程,虽是不知何故,但如此定数,一定就是宿命的安排,命运安排他和姜宓可以重新来过。

    狂喜掩藏不住,谷卿闵声音都激动了:“阿宓,你听我说,我叫谷卿闵,在你七岁时,会和你认识,同你是青梅竹马的长大,日后你会嫁我妻,我们一辈子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姜宓睁大了眸子,她……她未来的夫君?

    “真的?”睫羽还挂着泪,姜宓呐呐的问。

    谷卿闵简直想大笑三声,老天助他!

    他重重点头:“自然真的,我知道你所有的喜好,还晓得你最爱桃粉色。”

    姜宓不哭了,她绞着手指头,不喜欢谷卿闵靠她这么近。

    “但是,我还不喜欢你哪,宓宓的婚事要大伯娘做主。”她早看过别人成亲的,隐隐约约知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怎么回事。

    谷卿闵眼神温和下来:“自然,我会依着规矩来,八抬大轿迎娶阿宓的。”

    他说着,见姜宓着少女的装扮,腮嫩面白,眼眸水润,粉唇软娇娇的,瞧着就很好下嘴的模样。

    谷卿闵心头一动,慢慢低下头:“阿宓,你以后会喜欢我的,会很喜欢……”

    一句话未完,斜刺里一股大力袭来,谷卿闵人还没反应过来,就飞了出去像壁虎一样贴在了对面墙壁上。

    他眼冒金星,浑身骨头都痛,像是被巨锤捶打了一场。

    视野里,一玄色缎面,金线勾勒祥云纹的皂靴踏了出来。

    谷卿闵心头一跳,再抬眼,就见着商殷那张俊美而冷若冰霜的脸。

    他一身寒气入骨,鎏金凤眸里头,细看还会发现,锋芒的杀意汩汩,浑然是头被激怒的凶兽。

    姜宓惊呼一声:“大坏蛋!”

    商殷视线稍移,冷冷然看过来。

    姜宓猛地捂住小嘴,一双眸子睁的圆圆的,无辜又茫然。

    在商殷身后,姜宓没看到的地方,身量高挑的婢女瑟虹松开手刀,悄然隐退。

    主人都出手了,那就用不着她多事了。

    商殷居高临下睥睨谷卿闵,像是看一条死狗:“本官仁慈,允你选个死法。”

    谷卿闵支撑着爬起来,喉头一甜,竟是咳了一团血块。

    商殷刚才那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起码踹断了对方三根肋骨。

    但谷卿闵居然笑了:“我当是谁,原来是威风八面的商皇暴君。”

    闻言,商殷凤眸一眯,敏锐抓住“商皇暴君”四个字。

    此前,姜宓偶尔会骂他狗暴君,他不曾在意,只以为她是不满他的霸道和专横。

    可目下,谷卿闵嘴里的暴君,显然就不是那么个意思。

    谷卿闵捂着胸口:“商殷,阿宓在你身边,活不到二十五,你若真为她好,就该早早许她自由。”

    商殷扬起下颌,倨傲又蔑视:“她在你身边,就能长命百岁?”

    谷卿闵还当真不要脸地点头:“我能给阿宓一切她想要的。”

    商殷不想跟个死人多废话,他斜视姜宓,薄唇抿着,顿了好一会,从背后拿出根鲜艳的糖葫芦。

    他问:“走不走?”

    那根糖葫芦和姜宓刚才啃的不一样,明显红山楂更小,外头裹的糖衣层层叠叠,更甜更好啃!

    少女柳叶眸一亮,半点都不记教训,喜滋滋地接过来,还十分自然地拽住了商殷一点袖角。

    看到这一幕的谷卿闵:“……”

    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好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