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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67秋门情怀(九)
    荀益耀很想有骨气的转身就走,但下意识的嘴角带笑,身体不动。碰一鼻子灰这种事他经常的。有时候跟那些自认有实体连锁店就高人一等的老板喝酒,还一起拿他们做电商的取乐,说他们是‘类犬’。

    不能因为夏渺是他同学就觉得说他两句伤自尊,他也确实是想走人家的门路。

    荀益耀本能的笑:“嘿嘿,别生气……”通油嘴滑舌的腔调忍不住又带了出来。

    “我生你什么气,别出声了就行,至于俞文博,少想。你现在其实事业做的不错,产品也可以,在你的领域被认可度很高,又因为是直接销售,线路短,商品效果很好,是非常不错的经营模式,甚至可以说是未来人们追求品质后的定性商业模式。

    你与其总想着更进一步,找人给你搭桥,怎么样做大,不如想象你最终想把你的商品做成什么!?比如我们前两年喝的袋装鲜奶,那时候的大品牌鲜奶销量多么庞大,但你看现在被地区性直接奶农分走多少,这个数额只会越来越浓缩,凡涉及到‘鲜’这个词的商品,注定都不适合做大,只能短途,区域化经营,除了咱们,你见哪个国家的人喝鲜奶买过隔壁村奶农的。

    在人们广泛追求健康、养生之后,你拿什么做到最优!在女人更注重脸上无公害的时候,你怎样利用现状的成就,借机占领属于自己的区域,推广我优、我明,而不是自己能力不足时,累死累活的奔着更大更广,还自以为是自己委曲求全为了成功,现在不是以前了,经济模式在改变,你不能只盯着别人的辉煌,那是他们那个时代的,不见得适合我们的未来,任何一种经营模式寿命不过是几十年,你是不是在抓某种模式的尾巴你要心里有数?而且你有知名度,你有优势,同时咱又有局限性,有不足,那咱就承认,然后在局限性中找出路,走出自己的路,那才是属于你的,明白吗?听懂了就好好想想,听不懂就别跟我说话,咱们没有共同语言!”

    荀益耀张张嘴,又张张嘴,他有种被醍醐灌顶的错觉,浇灭了取巧、虚张声势的自我膨胀。

    可他……他……明明没有错呀!但夏班的话他也不觉得有错呀!什么是最终经济?也许他们这一代死了下一代才能开始的才是,但你能说死后的遗产不是财富?但你又甘心最辉煌的时候不能自己加官进爵。

    但夏渺说的适合他的,对他的高度肯定,他又觉得对方是在很认真的跟他探讨他的产品,这是今天任何人不曾给他指路的唯一一个。

    孔彤彤低头点着盘着,很安静的不出声。

    邱玲被夏渺的长篇大论说的神色古怪,不是因为她说的内容,而是她说话时的神态:自信、笃定。仿佛她说的微不足道,却又把重要的东西轻描淡写的说给你。

    夏渺渺神色淡淡,我们所有人手里都有一棵品种稀有的进口果树,它有无限的经济价值,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与当地水果嫁接后,种在土地里,等着它自己一代一代的繁衍,一代代被淘汰,最终长出一款能适合当地环境,能被实用的天然果实。

    这一等大概需要三十年、五十年,等能产生价值了,估计这一辈子也走的差不多了。

    还有一种是转ji因,更快、更好、更有效益,但它有潜在的危害,是几代之后基因链完全崩溃,再无法孕育下一代,就好比物种与物种之间的驴,注定是一个奇怪的神奇的生物。

    夏渺觉得荀益耀可以自己选择,谁也不能要求谁奉献,荀益耀想追求什么也是他自己的事,荀益耀虽然讨厌,但因着同窗情谊,到底比别人看着顺眼,能帮她就帮,不能帮也不逞强,就是这样简单的关系,路指给他是道义。

    荀益耀笑,嘿嘿的笑,笑过后想说些俏皮话,比如说:夏班你行呀,几年不见,都要成经济学家了!或者说:夏班,小生佩服呀!

    但却什么都说不上来,奇怪的感觉压在胸口,为对方真心为他说话的情谊,为对方对他公正的肯定,为她肯跟他说这么多话。

    荀益耀最终只是沉默的坐着,看着广场中喧闹的人群,看着每张面容上真挚、激动的笑容,他突然觉得前面坐着的人,让他生出今天对‘校友’一词的真正尊重。

    不管他按不按她说的做,至少这份不嘲弄他的心,他收到了。

    夏渺渺见荀益耀识相,心情不错的拿起盘子站起来,脸上又挂上笑容:“我再去拿点糕点,去不去?”

    孔彤彤率先回神:“去……去……”说完把肩上红色的纪念装扔荀益耀身上:“占好位置!回来被人占了扒了你的皮!”

    邱玲小心的跟着孔彤彤在人群里找吃的,不往夏渺身边凑。

    孔彤彤见她像跟屁虫一样,结果盘子里只拿了烧麦:“你吃烧麦就直接跟渺渺去取,你跟我干嘛,我还要再拿好几种呢?”

    邱玲讨好的嘿嘿一笑:“我就跟着你,我现在的看班长突然觉得好怕她呀,她好严肃,而且就是……就是不敢靠近,想跟着你。”

    孔彤彤闻言很能理解她,拍拍胸脯:“跟着我吧,她家佣人都怕她,跟你说,这几年她胸没长就长脾气了,你看她现在的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性子,贵妇当久了,性格自然上来了。”“说我什么呢?!”夏渺渺咬着樱桃,斜着眼睛看孔彤彤。

    孔彤彤赶紧投降:“小人嘴欠,正跟朋友夸班长的英明领导、智勇无双,才貌双全。”

    夏渺渺给她个算你识相的眼神:“看在你实事求是的份上,饶你不死吧,我去那边拿点主食。”

    “去吧,去吧。”

    邱玲一笑:“夏班还挺可爱的。”但依旧跟在孔彤彤身后,就不跟夏渺走一起。

    孔彤彤笑着摇摇头:“夏班很好相处的,就是人家到底眼界广了,看咱们有时候难免像逗孩子,咱也得理解,不能因为那样就不搭理她了不是,哈哈哈!”

    邱玲见她笑的张狂,从背后掐她一把:“你敢不理她吗,你不搭理她我看看。”

    “我是那种人吗!我为朋友两肋插刀。”

    “你别插了,让我插。”两人说完不自觉的笑了。

    “赶紧的,新上来的螃蟹,咱们吃,让她看着。”

    另一边,夏渺渺刚夹了一块蒸地瓜,就看到脚边站了一个小人,顿时温柔的笑了:“小生!我们小生越长越漂亮了。”

    俞生闻言把手里的盘子放在下面的隔台上,水苹果一般的笑脸腼腆的带着笑,眼睛中正,看向夏渺渺的目光没有孩子见到大人时就该被宠爱的理所当然,也没有过度的傻笑,让对方夸一句可爱,声音压制了积分孩子的不成熟:“何夫人好。”

    夏渺渺疼惜的摸摸她小脑海:“好,好,你爸爸妈妈呢?怎么就你自己?”温茉莉家的女儿就和她当年一样好看,甚至比她更好看,瞧这可爱的小样子,下巴、眼睛、智商没一处不讨喜。

    俞生小姑娘答声清脆尊敬,不为自己是小孩子而不认真回答问题:“爸爸怕这里人多挤到妈妈,不让妈妈过来,但俞生饿了,所以过来吃点东西,俞生身上有定位装置,身后跟着人,不会丢的。”

    夏渺渺看着她望过来客气、努力表现却不谄媚的样子,更是怜惜的蹲下身嘴角带笑的帮孩子整理下被挤歪的小领子。

    “谢谢何夫人。”俞生站在原地,面对何夫人时像位小小的女侍卫,敬仰、献上真诚。

    夏渺渺忍不住感慨:自家的儿子将来得多难,若是智商再赢不过人小姑娘,还不得没脸出门了!最可拍的结果是万一结婚了娶回来后,天天被智商碾压,人丢大发了!

    夏渺渺脸上的笑变得同样敬重小姑娘,最近越来越觉得自己在何不的事情上想的天真,天伦之乐?谁不想,可这天伦之乐在后面有几万匹巨兽卯足狂奔想追上你时,再回头看停在原地享受蓝天、雨露、空气的天伦,让最终可能会茫然的等在终点找不到信仰的人多么失望。

    责任——不外乎如是。

    这大概也是何木安为什么那样痛苦过、绝望过、渴望过被扼杀过最终却不恨长辈,不怨父母的原因,甚至用自己的方式敬重着,只是时间太久,已经过了需要拥抱才能表达爱的年纪。

    “那你要不要跟伯母一起吃?”

    “打扰夫人了。”俞生看着何夫人,眼里谢意真挚。

    夏渺渺再次为自家儿女捏把汗,甚至心疼,如果自己培养不出何木安那样的对得起俞生二十多年努力的男人,怎么好意思求取人小姑娘,简直都侮辱人家多年来努力成长的艰辛。

    邱玲惊讶的看着夏渺渺背后可爱到爆炸的小萝莉,太可爱了!比她所有能想象出的招人喜欢的孩子还要可爱无数倍,甚至都忘了对夏班的恐惧:“夏班!你女儿呀!好可爱!她怎么能这么可爱呢!”说着忍不住上前捏了捏女孩光滑、柔嫩的小脸:“眼睫毛好长、好密!好可爱!”

    俞生见状一动不动,脸上的笑容依旧,吐字清晰准确:“阿姨好,孔阿姨好,俞生麻烦大家了。”

    孔彤彤闻言站定,没有像邱玲一样动,反而比俞生更可气的点头致意:“原来是俞姑娘,俞小姑娘好,不麻烦,能和俞姑娘吃饭,阿姨很开心。”

    邱玲诈然听到孔彤彤如此客气的跟一位孩子说话非常惊讶,小孩子不就该冲上来亲亲摸摸、然后抱抱吗?而且这位小姑娘这么可爱,你忍得住吗?还有,为什么是俞姑娘,为什么不是何夫人?还有俞姑娘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邱玲无法理解、一脸满然,但见孔彤彤一点都没有上来抱抱这位可爱小姑娘的想法,忍不住想安慰小姑娘再想捏捏她手感很好的小脸,刚转过头,就见对方也看着自己。

    那目光让她想再次伸出的手莫名的改成了自己挠自己头,说不出来的感觉到,对方明明还很可爱、软萌,笑容一样灿烂、暖人,但近看,便觉得很不一样,让她莫名站好,不好再对小姑娘下手。

    夏渺渺赶紧招呼着几个人去座位上吃,丝毫不提刚刚突然安静下来的尴尬,她特别能理解俞生虽然身为小孩子不愿被人触碰的心态,因为她家尚尚也一样,轻易也不允许别人在她们面前放肆。

    对,就是放肆!不明白为什么她们那么小,会给人那样的感觉!但夏渺渺不能说她们这类人清高还不自知,她谄媚的觉得她们有那样的资本,也有合理的被尊重诉求,而且从某些方面才说,她们先在的见识、认知能力不必她们常年人,她们怎么能认可人这样对她们。

    就像大人也无法认可小孩子不尊重爷爷奶奶一样。

    邱玲拍拍胸口,这个小孩子眼神好古怪。

    孔彤彤悄悄的带着邱玲落后前面的两人几步,低声激动的道:“你真厉害!赚到了,捏到她可爱的小脸了,啊啊啊!太羡慕你了!你知道我多羡慕你吗!我早就想捏她了,怎么可以那么可爱!”可惜她捏不到,第一次见她是半年前,她背后站了四位保镖,她走在中间,一个人从长廊的门口进来,小小的人,身形犹如女王。

    不是说她周围有保镖才像女王,她通身的气质和与人说话的姿态,十足的像个掌控大局的小姑娘,把她身后的保镖,瞬间衬成了奴才!

    那种感觉下,别说上前捏人家了,就连那些她摸不到裤子的老总们跟这位俞姑娘说话也是很客气的站在人家几步外,称呼一声俞姑娘。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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