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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钟声响起魂归的信号
    皇城司骑卫护着这四辆马车向天门山而去,按小国师的要求,皇城司分了数位传讯兵去通知四京巡城卫和城门卫,很快就完成了对京都和尚的封锁令。

    皇城司的侍卫和马车夫把马车赶到石潭寺山门前的地坪之后,退回山外,左京的巡城卫也派了一队值夜骑卫来协助,天门山迅速被戒严,锁住道路,把整座天门山都留给了福伯。

    福伯走下马车,看着月光下灰蒙蒙的石潭寺,无声咧嘴,然后走到中间的马车前,一挥手,把马车的前帘给撕开。

    马车内塞得满满的,是四郎的尸体。

    “四郎,如此良夜,你却只能看我痛饮光头血了,啧啧。”福伯轻轻地对着四郎的尸体说道,似乎是惋惜四郎不能一起共饮美酒。

    此刻四郎的眼睛依然绿莹莹,却没了生气,空洞洞地目视着前方。

    “四郎四郎,前方有佳肴,共饮一杯无?”福伯打趣地摇了摇四郎的尸体。

    四郎没做声,也做声不了。

    嘭的一声,福伯一掌把马车侧面的木板给拍烂,低声恨骂道:“秃驴!”

    然后转身,看着那片庞大的寺院暗影,福伯再次仰天狂吼一声:“秃驴~”

    吼完,福伯一晃身,冲进另一辆马车内,把圆戒老和尚拎着脖子拽了出来。

    此时圆戒已经被束缚住,只能瞪着双眼,看着熟悉的石潭寺,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福伯拎着圆戒,就像提着一壶美酒去探朋友一般,缓缓往寺门走去。

    天门山已经百虫禁声,仅剩下福伯那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回荡在幽黑的树林里,一声声往寺院逼近。

    快到门前,石潭寺内远远响起了悠然的经钟声。

    应该是今晚送行圆戒的众人无心入睡,转进大殿内继续默诵心经,以求安神定心。

    福伯刚才的那声狂吼,寺内应该有人听到了,所以敲起经钟,再次开口诵经。

    渐渐地,寺内的诵经声又开始聚集起来,且有越来越盛的感觉,应该是众人开始逐渐往大雄宝殿汇聚。

    福伯顿了顿脚步,看向圆戒,说:“你之前和他们说过我会回来索命?也好,恐惧来临之前的颤抖,会令灵魂更加美味,希望他们不要尿了裤子,臊了肉食。”

    圆戒不能回话,也不与福伯对眼,瞳孔依然留恋地看着石潭寺,一刻也不舍得离开。

    福伯嗬嗬地发着无意义的喉音,来到山门前,一抬脚,古旧的门扇就如碎纸片一般,被踹得四散飙飞。

    嘭~

    门后有个小沙弥在贴着门板偷听外面的动静,此刻被圆戒这么一踹,身体里嵌满了木碎,被冲力炸飞至一丈开外,正全身颤抖,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

    福伯依然拎着圆戒一步步地踱过去,然后蹲下来,按下圆戒的头,让圆戒的脸正对着小沙弥满是血污的脸庞,嗬嗬道:“老秃驴,这个小屁孩是谁啊,认不认得他名字?”

    圆戒瞪圆的双眼与小沙弥失神的眼珠相对着,距离不过半尺。

    怎会不认得,朝夕相处快十年,哪个小沙弥不是圆戒带大的?

    又有哪个小沙弥不是喊他一声黑脸伯。

    黑脸伯……以前的自己,对这些小子实在是太严厉了,真不应该啊……圆戒突然很后悔,来生,来生……现在这小子本该是盛放的年龄。

    福伯又强行把圆戒的头转过来与自己相对:“不好受吧,这些小屁孩你认识多久了?五年?十年?”

    说完福伯依然是伸出食指,点在小沙弥的额头上,让圆戒亲眼看着他把食指一点一点地戳进小沙弥的头颅内,让圆戒亲眼看着小沙弥额头的脑浆,从手指边缝里一点点地挤出来。

    直到圆戒痛苦地闭上眼不忍再看,福伯才吮了吮手指,附在圆戒的耳边轻轻地说:“你才认识他十年,才十年!你知不知道,四郎跟了我多少年?你也懂痛苦?”

    圆戒的眼角已湿润,这小子……来生,再报吧。

    一声惊叫。

    小沙弥并不是独自值守山门,还有另外一个小沙弥,刚才正捂住嘴偷偷躲在旁边看着,直到再也忍不住恐惧的折磨,才惊叫地往寺内跑去。

    嗬嗬嗬~

    福伯发出似笑非笑地喉音,拎起圆戒继续往寺内走去,小沙弥受惊了更好,恐惧会传播,这种过程对于福伯来说,就像是往烤肉上洒香粉,可以令肉食更鲜香。

    山门过后就是钟楼鼓楼,福伯哈哈一声,对圆戒说:“晨钟暮鼓,你说现在已是半夜了,咱们敲什么比较应景呢?”

    圆戒闭眼,不理福伯的羞辱。

    福伯也不在意,摸了摸圆戒的光头:“你这个头长得好,适合敲钟,丧钟。”

    说完福伯已在原地消失,双脚踏上了钟楼楼舍的顶瓦上,双手抓住圆戒的身体,横平,嘴里喃喃道:“一敲,念四郎,魂兮归来。”

    趴地一声,楼舍的顶瓦被福伯的脚力炸起一片碎片,下一刻福伯已经把圆戒的脑袋当钟槌一般,狠狠地撞向吊着的巨钟。

    嗡~~的一声闷响,大钟猛地一跳,震荡起来,发出沉闷异常的嗡鸣声。

    钟声荡起,福伯大笑,随即抓起圆戒往后退得更远。

    “二敲,望我族人,崛起。”

    嗡~~。

    福伯再次把圆戒的头撞向巨钟。

    巨钟更猛烈地跳动,触口的地方已经凹陷,钟声更是浑浊。

    圆戒的头顶有了伤口,留下一丝血痕。

    福伯再次跃开,沉了沉声,道:“三敲,愿天下秃驴,尽灭。”

    随即身形再次消失。

    下一刻,圆戒的头已经深深陷进巨钟内,巨钟已经完全变了形,嘭的一声,钟体猛地一弹,震开顶上挂钩,撞碎钟楼的立柱,带着浑浊的颤音跌落旁边,滚入杂草丛中。

    圆戒的头顶的伤口已经开裂,流了浅浅的一层血,痛倒是其次了,所受到的羞辱比杀了他还难受。

    福伯此次却是没再笑,拎着圆戒跳回地面,发了一小会的呆,似乎是回忆着什么。

    “长老~,圆戒长老~。”一阵乱纷纷地喊叫声从前方传来。

    石潭寺是依山而建,从山门起,进寺内的路都是拾阶而上的,所以从福伯这个角度抬头看上去,是十数位僧众站在上方的台阶平台处,焦急地喊着。

    今晚月光清冷,那十数颗光头在高处的月光下分外耀眼,而那些僧众手里所持着的金刚伏魔棍更是闪着通体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