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瘪了许久的肚子再次发出凄婉的哀鸣。我吞了一下口水，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很想满足肠胃的需求，但看着桌子上剩下的那半个苹果，还是控制住了冲动——这是我最后的口粮。

    想到韩佳佳，我不由抱怨。她怎么也是个官二代，咋这么抠门，来看救命恩人就不能多带点礼品，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我揉了揉肚子，脑子里不停地想着自己吃过的美食，没想到不但没有起到望梅止渴的效果，反而更饿了。

    行尸都已安静了下来，只是像鬼魂一样，漫无目地的在医院楼道内游走。

    已经是第三天了。妈的！必须得想办法找点吃的。

    在这三天里，我也想过逃出去的办法，但手里没有武器，而且不了解外面的情况，不知道有多少丧尸，如果贸然出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再说，我没有网络里的金手指，更没有重生多少次的能力。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出去也许还有机会活，留下下来肯定得饿死。等待救援，那就是个笑话，我早已不抱希望了。我想了想，深吸一口气。

    妈的！拼了！

    我在屋里翻找了大半天，竟然没找到一件趁手的兵器。本来想着把病床的钢架拆了，但手里没有工具，又不能强拆弄出响声，只得作罢。我愁眉不展的坐在凳子上，一时无计可施。

    我头脑灵光一闪。——靠，我怎么把这件终极武器给忘了，真是灯下黑呀！我拍着脑门赶紧站起，看着面前破旧的折叠板凳不禁笑出了声。然后又立即捂住了嘴。在星爷的电影里，折叠板凳可是十八罗汉的御用殴人神器呀。

    我两三口把苹果吃完，用枕巾把板凳捆住背在身后，然后把病床推到窗台前，再把被单床罩拴在病床靠背钢管上，从楼上拽着床单往下爬。由于床单的长度有限，我只能下到四层。看着楼下十几个来回游荡的丧尸，我心里直发毛。

    我楼下的房间是脑科医生的值班室，我想那里说不定有些食物。如果有丧尸的话，我在爬回来另想办法。

    我的脖颈被炙热的阳光灼得生疼，汗水不停地从额头淌下，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浸透了。我艰难地控制住在空中摇摆的身体，伸脚慢慢探到了四楼窗台外檐。令我没想到的是，双脚刚踩在外檐上，突然从开着的窗户里伸出两只手，犹如铁钳般把我的小腿抓住。我一惊之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差点就松手。

    算了！老天你赢了。这就是老子的命。是摔死，还是被咬死，这是个艰难的决定。当然，最好不死。我还没有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难道英才都早逝，我心中连连哀叹！

    “喂！外面的兄弟，你快进来呀，想啥呢？”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说。

    “……”

    是人，真的是人，行尸不会说话。听到人声，我激动地眼泪都快下来了。不过，刚才被吓得差点摔下去，心里不禁又有些懊恼。我一边在对方的帮助下往窗户里爬，一边埋怨：“大爷，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就不能先吱声在动手吗。”

    “不好意思，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活人了，我有点激动。真不好意思。”对方连连道歉。

    等我从窗户爬进来坐在地上不停地喘气时，这才看清楚对方。一张熟悉的脸。——国字脸，小眼睛。

    “哟！是您呀，韩局长。”我喘着粗气说。

    “你是……你是佳佳的朋友。”对方认出了我。他立刻变得十分紧张，颤抖着声音问我：“佳佳怎么样了，我的手机在混乱中丢失了，你联系她了吗，她安不安全？”

    我看他这么关心女儿，忙安慰他：“她当时就离开医院了，应该没事！”

    “韩局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解的问。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他没有回答，而是问起了我的姓名。

    “我叫邹宁。”

    “奥，小邹呀！你也别那么见外，你和佳佳是好朋友，就叫我韩叔叔吧。”韩大庆说完便不在言语，也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一脸木然，抬头看着窗外。

    你倒是说呀！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样子，我等着有些着急，恨不得上前把他的嘴撬开。但表面上，我却表现得十分有耐心，微笑着等着他的回答。

    他沉默了一会后，表情显得有些痛苦，嘴角一阵抽搐，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一个月前，云山市市区和周边区县相继发生十几起流浪狗咬人的突发事件，有四五十人被咬伤，其中有十几人重伤，还有四人死亡。事发最严重的是云山市焦化厂宿舍区，死亡的四人都是这个宿舍区的居民。市、区、县各防疫部门的狂犬疫苗出现建国以来第一次严重短缺的情况。这些事件经媒体报道后，一时人心慌慌，谣言甚嚣尘上。

    市政府立即组织公安、卫生、宣传、出入境检验检疫等多个部门成立临时指挥部调查处置此事。由于对此事件事发初期的认识不足，没有及时作出应对的措施，一大批官员被追责免职，其中就包括云山市公安局局长戴龙。而作为新鲜出炉的代理局长韩大庆，心情却十分复杂。

    对于能否妥善处理这次突发事件，他心里没底。几十年的工作经验让他具备了一种直觉——事实只能比现在了解到的更糟。

    新官上任三把火，韩大庆刚上任，就带着三名专家和十几名干警，到事发最为严重的云山市焦化厂宿舍区调查事发真相。他们赶到焦化厂宿舍时已经是下午4点多。

    云山市焦化厂属于污染企业，位于城市郊区的边缘地带。这家企业是一个老牌国企，最辉煌的时候，有工人三四千人。五六年前，由于污染严重，环评不过关，再加亏损严重，这家企业被关停，工人也下岗分流。现在，就剩下一座座空荡荡破败不堪的厂房。

    焦化厂宿舍区距离厂区不远，自从企业倒闭后，宿舍区大部分居民都搬走了，就剩下少数居民仍然坚守。流浪狗伤人的事情发生后，剩下的这些居民受到了不小的惊吓，都纷纷进城暂住。

    现在，整个厂区和宿舍区如同无人区，就剩下三四名安保人员留守厂房。

    事发经过，韩大庆早已了解清楚。事发地点位于宿舍区的活动广场。由于夏日炎热，傍晚人们都坐在广场上纳凉聊天。不知什么原因，一群流浪犬突然冲入广场见人就咬。总共有十五人被咬伤，其中有四人被咬成重伤，之后送医途中死亡。民警赶到后才将发狂的流浪犬击毙。

    由于当时办案民警认为流浪犬是得了狂犬病，将狗打死后并没有焚烧，而是埋在了居民区往南一公里的一个山林边缘。

    韩大庆一行众人分乘五辆轿车赶往现场。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保护专家，挖出流浪狗的尸体带回研究所，找出群狗发狂的真正原因。

    来到现场后，干警分成两拨，一部分干警在现场进行警戒，并帮助工厂保安挖出流浪狗的尸体。另一拨干警保护三名专家在四周查看。

    很快，两条狗尸被挖了出来，并装进裹尸袋内。两名保安将裹尸袋扔到了一辆越野车的后备箱内。就在大家收拾设备准备返回车上时，一名干警看到了一只在树林里徘徊的流浪犬。

    那是一只黑色杂交的中型犬。这只流浪犬似乎并不怕人，发现人群后，不但没有惧意，反而呲着牙飞奔而来。那名干警有些心急，想到被咬死的四名村民，下意识地举枪瞄准。韩大庆也发现了这一情况，正要说：“抓活的。”但为时已晚。

    “砰！”的一声枪响，那名干警已经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迅疾向流浪犬飞去。流浪犬腿部被击中，但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这只流浪犬居然没有停下，冲势只是稍一停滞，又继续奔来。“砰！砰！砰”那名干警情急之下连开三枪，那只流浪狗终于一声哀鸣倒在了草地上。

    看到流浪犬被击毙，众人都长吁一口气。突然，树林周围响起了阵阵树叶的沙沙声。声音越响越密集。紧接着，就看到一条条流浪犬从树林里钻了出来。一只，两只，三只……流浪犬越来越多，远远看去居然有近百只。这些流浪犬的眼睛成了红色，皮毛上满是血迹，都呲着牙发出低吼声。令人更为吃惊的是，其中大多数狗都残缺不全。有的没了耳朵，有的啃噬得剩下半张狗脸，还有的竟然肠子都掉了出来。

    众人都吓傻了，纷纷举枪一通乱射。枪声、哀嚎声、惊叫声、动物的低吼声，在树林的上空响成了一片，打破了树林长久的寂静。

    ——一场群犬的盛宴开始了。

    (本章完)